RISC-V国际基金会谭章熹:中国发展半导体最缺的是人才

来源:《财经》新媒体 2020-12-12 18:20:14

“中国发展半导体,不缺钱,不缺决心,也不缺经验,中国最缺的是人才”,12月12日,RISC-V国际基金会董事、RIOS图灵奖实验室联合主任、睿思芯科(RiVAI)创始人兼CEO谭章熹在由《财经》杂志、财经网、《财经智库》、《证券市场周刊》联合主办的“三亚•财经国际论坛:后疫情时代的应对与抉择”上如是说。

RISC-V国际基金会董事、RIOS图灵奖实验室联合主任、睿思芯科(RiVAI)创始人兼CEO谭章熹

谭章熹表示,我如果中国想所谓的“弯道超车”,必须要创造一个跟以前没有人的模式。比如TSMC击败了英特尔,创造了代工厂的模式。如果今天再想要挑战TSMC,我们必须需要这么一个模式。“我认为开源是很重要的,如今真正半导体终端的消费者,同时大型互联网公司对整个芯片设计影响也不一样,所以新的机会下会有一些新的模式出现”,他说。

对于人才的培育,谭章熹认为人才是第一位的,希望能够培养下一步的人才。

以下为发言实录:

谭章熹:非常感谢蔡主席非常精彩的介绍,但是谈到了RISC-V,大家并不是很熟悉,我想用一个非常简单的类比,我们说到的指令集架构,就是语言学的例子,语言里平时交流里都有”词汇”,RISC-V就是计算机的硬件跟软件之间通讯的词汇,我们所知道的RISC-V就是指令集之一。类比计算器的例子,我们所说的指令就好比计算器上面的按键。

我们是来自最开始起源于UC Berkeley,由我的老师也是2017年图灵奖得主,我们去年在深圳和清华-伯克利建立了一个RIOS开源实验室,我们的目的就是做RISC-V软硬件生态。

我们到目前为止遇到指令架构ARM和Intel都不开源由企业私有,目前他们都是比较闭环的东西,从RISC-V来讲是第一个开放开源,它也是由我们在Berkeley项目组提出来,现在得到工业界广泛的应用,垂直系统里闭源的指令架构,他们都是由各自公司来拥有,他们命运都非常凄惨,MIPS一共这么多年从1984年建立起来被买卖了7次,ARM最开始它是做台式机系统的公司,后来经过大概4次买卖到最后一次收购。我们另外知道一个半导体的产业链,除了CPU之外,我们知道EDA公司在产业里非常关键,主要有三家,这是非常著名的Synopsys/Cadence/Mentor,当然也谈到了TSMC等晶圆代工厂,整个产业链需要很多钱很多的钱,RISC-V有什么不同,这是我们第五代的经典指令架构,首先它是免费喝开放的,另外它是一个非常模块化,我不想做过多介绍,它也是属于精简指令架,有点像软件界中的Linux,对我们整个产业链来讲是非常有意思的,对中国产业链是非常值得关注的一件事情。

快速说一下RISC-V发展到现在为止是个全球的现象,我们有超过750个会员单位,从2015年开始超过50个国家跟地区,据Gartner预测,2025年40%的OEM都会生产自己的ASIC,特别提到了作为定制化芯片来讲,RISC-V不是ARM的廉价替代,用睿思做的一个RISC-V芯片为例,我们在新的AI领域,RIVAI是通过自己的微架构设计,通过自己的定制指令可以做出这些超过ARM性能的产品。

我们预计在2025年左右大概全球会有620亿的CPU都是由睿思来做的,主要分布大概是在工业这个领域。

最后提一下,关于我们说的晶元代工厂,当然前两位专家提到了,它需要很多的钱,需要很好的生产,但是TSMC之所以超过英特尔是在TSMC打造生态,每一代的工艺出来,它同时对EDA和周边生态,包括IP,包括代表设计会同时推出,这一点可能是现在国内很多在做半导体代工厂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里我举一个例子,谷歌的Skywater项目,从头到尾把所有的一个商业化晶元代工厂都打开出来,包括也使用完全开源的EDA,到2025年RISC-V会作为一个非常主要的处理器指令,但是我们认为大概在5年到10年范围内有可能会出现从EDA到处理器,全部是开源的设计,由于时间有限,我就先说到这里,谢谢大家。

主持人(蔡洪平):谭先生我在旧金山5年前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青年企业家,同时我相信RISC-V也有大的突破,特别在中国这一块,我有两个问题。第一,现在中国半导体热,如果不是川普这两年跟中国打贸易战,来封锁中国,我们才知道半导体行业原来是瓶颈,是中国真正高端工业和发展的脊梁,现在知道了,从你们不同的角度认为,我们靠什么办法能够使中国的半导体从设计一条线,原料一条线,所有A股上市一说半导体,估价就涨的,您说一下最好的路径在哪里?

谭章熹:我们做开源的来讲生态也是非常重要,而在生态里面,不光你在国内“自主可控“,而是全球的,因为你的软件,你的所有东西,包括过去十年互联网,全部是基于开源软件的,所以生态非常重要,对我来讲,我总结一下,有两点,中国不缺钱,不缺决心,不缺很多经验,中国最缺的第一个是人才,有多少人真正去学半导体,真正去学计算机系统架构,真正去学CPU,屈指可数,这个本身也不是一个中国的问题,这个跟过去十年到15年互联网蓬勃发展是有关系的,我举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例子,我在Berkeley读书的时候,那个15年就是互联网蓬勃起来的十年,我老师是做CPU的泰斗,他上课是20个学生,中间还有退课,另外有一个教授叫Michael Jordan,同打篮球的乔丹名字一样,他是做软件这些东西,他开课的时候,学校找最大的教室,坐无虚席,所以你看到整个对大家的一个影响,所以人才的培养,包括人才储备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搞定的,这引出第二个观点是说中国还缺的是耐心,在我前段时间有一个美国人采访我的时候,你们中国有钱,有这些人,有市场,中国很多投资人可以投出一个Intel。我说,”你说的没错“,但是他们希望三年能够投出一个英特尔,我们看到CPU也好,我们举一个目前ARM的例子,到最后发现了整个这么一个手机的商业市场,我觉得如果中国想所谓的”弯道超车“,其实叫搞技术的人来讲我不认为存在弯道超车,对中国来讲,你必须要创造一个跟以前没有人的模式,我们举刚才ARM的例子,TSMC击败了英特尔,他创造了代工厂的模式,如果我们今天在想第三波能够挑战TSMC你必须需要这么一个模式,在我看来我是开源,我认为开源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包括真正半导体终端的消费者,包括我们现在大的互联网公司对整个芯片设计影响都是有不一样的变化,所以新的机会下会有一些新的模式出现。

谭章熹:我在美国待了很长时间,我的经历相对单一,以我从硅谷角度来看,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个公司也好,一个企业也好,一个事情也好,最重要的是人,你有正确的人他可以帮你正确的方法论,可以帮你正确的技术积累,正确的人给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东西,我之前的创业公司,他现在也是一个上市的企业,我进去的时候从差不多就几个人,做到企业存储的世界上排前三名,它一个创立的思维非常简单,就是雇佣最好的人,让他们做出一些非常不一样的事情,所以我认为人是第一位的,我们回来的目的也是在学校里面会做一些教职,希望培养下一步的人才,人才也是有流水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