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网讯 “我认为我们之所以要发行数字人民币，或者说数字货币，主要是为了适应今后数字经济的发展，那么有数字人民币的加持，使得数字经济能够更加流畅、更加顺畅地来发展。”7月24日，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上海金融数字化研究中心主任，浙商银行原行长刘晓春在“2021青岛·中国财富论坛”上表示。
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上海金融数字化研究中心主任，浙商银行原行长 刘晓春
刘晓春指出，研究数字人民币也好，数字货币也好，要分清几个概念。一是所谓的两种货币，一种货币能不能战胜另外一种货币，不在于这个材料，而在于背后的一整套的制度安排和货币政策。还有一个，在数字经济当中，除了数字货币以外，我们还需要其他的金融工具，那么数字加密技术能不能在这个上面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老纠缠在被炒作的比特币之类的，没有真正在经济当中发挥其他作用的这样一些东西。
他认为，任何科技本身有它的局限性，比如区块链也好，去中心化也好，在我们现实生活当中，哪些更适合于用这些技术，哪些业务实际上不需要分布式、去中心化，这个是技术进行恰当应用的方面。还有一个局限性是数字货币必须借助于数字技术、数字的基础设施建设，才能够正常运行，脱离了这个范围，它就无法运行。
当主持人提问到，将来主权的数字货币和非主权的将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格局时，刘晓春表示，政府和地下经济之间有一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但是永远消灭不了。永远消灭不了，但是不等于说你可以把它完全合法化。为地下经济服务的金融手段往往效率很高，有的时候是创新，有的时候不一定，达到目的技术很重要，但是有的时候不在于技术本身，而是后面的一套制度安排。
以下为部分发言实录：
刘晓春：各位下午好！我想从我们人民银行要发行的数字人民币讲起。我认为我们之所以要发行数字人民币，或者说数字货币，主要是为了适应今后数字经济的发展，那么有数字人民币的加持，使得数字经济能够更加流畅、更加顺畅地来发展。
对于今后数字人民币究竟会发挥什么作用，我觉得可能我们要从两方面来看，因为从科技的发展来讲，往往在科技刚刚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有很多想象。但是最后应用以后就发现以后应用的远远超出了当初的想象，但是当初的有些想象可能是异想天开，最后也没什么用。比如说像智能手机的出现，我记得当时我在香港2010年的时候，当时大家有很多想象，实际上当时的很多想象，我们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们现在用的是当时根本没有想象到的，所以这是我们可能确实是对科技要充满希望，这是一个。
第二个，我觉得在研究数字人民币也好，数字货币也好，我们要分清几个概念。一个就是作为货币的介质或者说材料，是什么做的和货币整个背后的货币制度、政策，要把它区分开来。实际上货币用什么材料做的，我觉得很关键，但是也不是太关键，真正关键的我们所谓的两种货币，一种货币能不能战胜另外一种货币，不在于这个材料，而在于背后的一整套的制度安排和货币政策。就好比说美元成为世界霸权货币的时候，英镑和美元都是金本位的，跟材料没关系，也都是用纸印的。还有一个，我们要把数字技术，就是做数字货币的这个数字技术，好比刚才李行长介绍的，我们讲加密技术，用加密技术做货币和用加密技术来创新金融工具，这又是一个方面的工作。所以有些金融工具我们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好比我们用纸做了货币，做了汇票，这些都是金融工具，在数字经济当中，除了数字货币以外，我们还需要其他的金融工具，那么数字加密技术能不能在这个上面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不是老纠缠在被炒作的比特币之类的，没有真正在经济当中发挥其他作用的这样一些东西。所以这个我觉得是要把它分清楚的，我要讲的第二个方面，就是有几个概念把它分清楚。
第三个，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考虑到科技有无限的想象力，有很多无限的可能。但是任何科技本身有它的局限性，比如区块链也好，去中心化也好，在我们现实生活当中，哪些更适合于用这些技术，哪些业务实际上不需要分布式、去中心化，这个是技术进行恰当应用的方面。还有一个局限性是数字货币必须借助于数字技术、数字的基础设施建设，才能够正常运行，脱离了这个范围，它就无法运行。那么这两天我们郑州的水灾当中已经发现了，当没有网络的时候，需要现金了，需要现钞了，也就是说我们在考虑发展数字技术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考虑当发生这些意外情况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有最基础的东西恢复起来，比如银行在应急计划当中就有断电断水，甚至于断网络，机器起不来、系统起不来的时候，我们要依然能够用笔手工记账，这是我们在发展数字技术的时候，都需要考虑到的。我先讲到这里，谢谢！
袁满：刚才讲了一个主权的数字货币和非主权的民间货币，我真的想问问各位，虽然我们做了一个区分，你们认为未来，包括像刚才李行长也讲到去中心化金融，其实说的还是非主权的壁垒，到底将来主权的数字货币和非主权的将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格局？现在可能有一点监管放松的趋势，但实际上监管的声音也是很复杂的，也是各有各的说法。刘行长，您能谈谈吗？
刘晓春：袁满也讲了，现在概念很多，道富我觉得讲得很有道理，有些可能是现实的映射，但是因为数字经济可能有它更广泛的领域，可能你光是简单的现在工业社会的一些想象，你映射过去不一定有用。刚开始我就讲了很多都是出乎我们原来的意料。我因为是做实物出身的，我还是愿意从实物的角度回答刚才的几个问题。
比如说讲到去中心化的问题，也讲到了不被监管的问题，刚才李行长也讲地下经济有20万亿美元，可能还不止。但是我想讲一条，地下经济，自从有政府以后，人类几千年都有。那么对于地下经济，无非你是用政策怎么来对待它的问题，那么政府和地下经济之间有一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但是永远消灭不了。永远消灭不了，但是不等于说你可以把它完全合法化，这是第一个概念。
第二个概念是为地下经济服务的金融手段往往效率很高，有的时候是创新，有的时候不一定，现在如果说你有笔钱想通过地下钱庄出去，可能比银行快，但是它用的技术绝对是最土的，就是一个电话，所以达到目的不在于技术本身，达到目的技术很重要，但是有的时候不在于技术本身，而是后面的一套制度安排，也就是说地下钱庄有它自己的一套制度安排。但是正因为它不需要通过监管，所以它有这么高的效率，而银行是因为要有监管，所以才会让你感觉到效率低了，这是第二个。
第三个，你如果想要做地下经济，千万不要合法化，一旦合法化，你就没有那个暴利了。地下经济只有在地下的时候，你才有暴利，这是第三个。
第四个，还是从实物角度讲，为什么好多人都希望通过科技能解决跨境的问题？但是我要讲，所有历史上的货币，失败的货币体系绝对不是因为支付环节有问题，而是因为它背后的一套维护信用的体制出问题了，整个货币体系倒掉了，这是一个概念。第二个概念，我们目前所有的大家认为支付环节太多，不是因为支付本身环节多，是因为你这个交易本身它有自己的特点，比如说股票交易，股票交易没有办法做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必须要把股票的权益从这个人转到那个人，那么那个人才能够把钱付给他。所以这个钱之所以要有很多环节，不是支付者一个动作的问题，而是要把股票的权益转过去的问题。大家做按揭贷款都知道为什么那么麻烦？因为先要去产权登记，要不然你没有押给我银行，银行没办法钱付给你，不是说钱付给你、贷给你的这个环节有什么问题，而是那个环节。那么我们国际贸易、大宗商品的交易、期货交易、债券交易、外汇买卖，都是因为不同商品交换的特点带来了它结算的特点。那么如果说分布式的技术能够来解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问题，那我相信可能就不需要银行了，也不需要这些所谓的环节了，我们讲智能合约，你那边的所有权转移到这边，钱也就给了，那么这个速度就快了。
所以我讲的就是什么？这是后面一整套制度的安排，法律也要承认你，技术要做到，法律也要承认你，而且那个货真的能够交易过去，保证能够过去。如果货不能保证过去，你这边支付再快，你反而是害怕的。我前面讲到制度的一些安排，如果这个技术能够同时把交易对象解决了，那么支付本身也解决了。如果不能把交易对象解决，支付本身靠你所谓的货币本身是解决不了的。这是我讲的又一个方面，就是跨境里面，这是交易本身的特点。
还有一个，跨境为什么还有很多问题？是因为各个国家有自己的货币制度，有自己的货币政策，有自己的外贸政策和税收政策，而这些都影响到银行支付的环节问题，这些不是技术能解决的，而是需要全世界各个国家能不能大家统一政策、统一规制，允许你怎么做，如果说不能允许的，实际上技术还是解决不了，你要想解决，你只能走地下。这是我从实物的角度来讲，你这个技术，我前面强调的是这个问题。
还有一个是加密资产的问题，就是说你这个技术，我前面讲到你创造出来的东西是干什么的？是作为被投资的、被炒作的资产，还是作为一个金融工具，来为整个经济的流通服务的？这个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们在炒作中把这些概念搞混以后，把方向都放到本身被炒作的去了，比如说DiFe，讲白了也可以把它说成是P2P，但是如果说我前面讲到的，如果说能把物和商品的交割和钱的交割结合到一起，它或许就解决了企业付钱不需要通过银行，这个事情就解决了。所以DiFe是一个技术，但是是中性的，它可以怎么用就看你怎么理解业务。
再就是讲到数字货币，大家都在讲批发型的数字货币问题，实际上货币对于企业来讲，如果做财务的来讲，这个货币对你来讲是资金，什么是资金？资金是要产生效益的，它是一个财务管理的工具，不仅仅是支付的工具，也就是说我这个钱是集中管理好，最有效、最安全，还是说分散管理好，对财务来讲一定是集中管理好。再一个，一定是放在银行里面才能产生效益，放在自己的钱包里是不会有利息的。这在数字货币的创造当中本身要考虑的，而不是说必须要用。
由青岛市人民政府主办，《财经》杂志、《财经》智库承办的2021青岛·中国财富论坛于7月24日-25日在中国青岛召开，论坛主题为“新时代 新财富 新管理”。
（嘉宾观点据现场发言整理，未经发言人本人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