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一个国家要比治理一个城市难多了

《经济学人》东南亚分社社长

佐科维相对的

经验不足

可能会给他

带来不利

佐科·维多多（昵称佐科维）横空出世，赢得印尼总统国家大选。将其背景履历与之前的四位进行一下对比，就可得知这位新晋总统有多不同寻常。在台上待了31年的前总统苏哈托辞职后，替代他的是已从政20年的副总统哈比比。哈比比之后是阿卜杜勒·瓦希德，他是苏哈托统治下，印尼最大穆斯林组织的领导人——该组织由其祖父创建。再后来上任的是苏加诺的女儿梅加瓦蒂，她曾经的身份为国会议员和党主席。在她之后的是苏西洛·班邦·尤多约诺。这位也曾做过国会议员，还曾在苏哈托军队任将军一职。

相形之下，佐科维既无军队履历，也不曾有在议会的经验。他出生于一个木匠家庭，是四个孩子中的一个，在一个洪涝泛滥的河岸边小木屋里长大。获得林学院工程专业学位大学毕业后，他创立了一家经营家具出口业务的公司，生意做得很有声色。后来他当选为家乡梭罗市市长，再后来成功竞选为雅加达特区行政长官。任职期间，他因政风廉明，频繁出入没人愿意去的地方而闻名。他时常衣着简朴，只带少数随从，突然即兴访问某些社区。他会与民众交谈，不同于其他政客，在这种场合他只是在倾听。他改进了城市税收，将诸如个人的预算、薪水和公共会议等政府服务在网上公开，给商贩们开辟出市场，让他们不再拥堵道路。

正如六年前、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巴拉克·奥巴马，佐科维的竞选活动吸引了大批精力充沛的青年志愿者，他们迫切地想把自己的时间和利用社交媒体的本事奉献出来。他的亲民风格和朴素的出身备受印尼选民的爱戴和推崇，最终让他以高出6个百分点的选票击败前总统苏哈托的女婿、曾任印尼特种部队司令的普拉博沃·苏比安托。佐科维10月20日的总统就职标志着印尼第一次在两个民选领导人之间移交权力。

然而，那些在竞选中给他加分的特质是否同样有助于这位总统的任职，则很难说。佐科维之所以能够胜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用种种事实向选民证明，他不是印尼传统意义上的政客。但是，为了让提案得以通过，佐科维则不得不与那些传统的印尼政客们打交道，并赢得他们的支持。仅靠追随者的力量，对他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一是他的联盟成员在印尼议会只占有少数席位，再者，人数上占明显优势的普拉博沃拥护者已发话出来，说他们会动用印尼脆弱的民主制度中一切程序手段和机构阻挠他的每一次变革。

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印尼斗争民主党内部，相对于党主席梅加瓦蒂夫人和曾做过议员、瓦希德的内阁部长和尤多约诺第一任期时副总统的现任印尼副总统尤素夫·卡拉而言，佐科维经验上的相对不足也可能会对他很不利。不过他的支持者们指出，他曾经在雅加达市议会也只是拥有少数席位，但作为长官仍然做出了可观的政绩。

他们还得指望他能在总统一职上时保持住他一贯的秉性。佐科维在改革全民医疗保健和教育领域雄心勃勃。然而，除非他能取消该国庞大的燃油补贴，否则他无力为此计划埋单。那些燃油补贴占政府总支出的约20%。更糟糕的是，印尼民众已经非常依赖于这些补贴，突然中断在政治上可能是不现实的。更有可能的做法是逐年消减补贴，这比起完全不作为略好一些，但是仍然没有为更加高效地使用政府支出扫除障碍。

无论是从人口（2.56亿）还是从经济体量来看，印尼都是东南亚最大的国家。但是这个国家的GDP增长开始出现放缓，2010年至2012年的年平均增长率有6.3%，到2013年跌至四年来的最低点5.8%，而在上百万年轻人达到工作年龄的2014年，这一数字只有5.2%。中国经济的放缓和欧洲持续的经济停滞挫伤了对原材料商品的需求。这部分商品则占据着印尼出口份额中最大的比重（见图表）。对此，佐科维将不得不采取措施，将经济导向国内消费和有附加值的制造行业。

如果不整治印尼糟糕的基础设施，这种经济转型则会异常困难。世界经济论坛的调查表明，印尼基础设施全球排名居第82位，落后于泰国、墨西哥和埃及，勉强领先于印度和塔吉克斯坦。大型集装箱在雅加达港口装卸货物至离港所需的时间从2010年的4.8天升至2014年的6天。印尼大多数的国际贸易从这里进出。

但基础设施的改善需要灵活的政治手段和大笔资金支出。前总统苏哈托辞职后不久，印尼开始了大规模的权力下放。因害怕分裂主义势头壮大，权力没有下放到各省，而是到了市区和村级地区。这一举措赋予了地方政府更多自治权。没有了在地方时的权力，佐科维是否依然能够取得他管理梭罗市和雅加达时的成就，是值得怀疑的。这意味着，雄心勃勃的国家基础设施计划需要赢得众多政客的认可，而这些政客可能并不认同这位总统坚定的反腐立场。

苏西洛总统任内的一大标志是，印尼进入世界舞台：加入二十国集团，开启巴厘岛民主论坛，成为气候变化谈判中的显著角色。佐科维刚刚上任总统就面对了两个备受瞩目、在同一周举行的国际盛事：东亚峰会和G20峰会。然而，在他的竞选过程中很少提及外交政策，而且至少在短期内，相比他的几位前任，他会更加注重国内事务。不管怎样，佐科维凭借问题解决高手的名声，以及承诺会像当初对待梭罗和雅加达居民那样对待全印尼人民，当选为印尼的总统。他需要在2015年证明他究竟能够办到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