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公司将面临劳动力成本日益上升的局面

《经济学人》纽约分社社长

它将挤压利润率，

并令投资者

感到不安

2015年，大型跨国公司的CEO们将会非常担心薪酬问题——不是他们自己的薪酬，而是为他们辛苦工作的员工的薪酬。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升，将会挤压目前处于峰值水平的利润率。老板们将不得不面临抉择：是抵制这种压力呢，还是加以顺应？最终，许多公司将会给员工们加薪。

乍看之下，上述观点似乎有些牵强。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西方企业成功地抑制了国内的薪资水平，并提高了效率。薪酬在美国非金融企业经济附加值中所占的比例为58%，这是1929年开始有记录以来的最低水平。生产也被转移到了海外。目前，美国跨国公司有三分之一的员工在海外。这些海外员工每美元销售的薪资水平比他们的美国同事低40%。而欧洲公司的国际化程度甚至更高。

在大企业内部，劳资之间的争斗以资方的完胜告终。相对较低的薪资成本推动股市上涨至历史高点。虽然上世纪70年代老板和投资者总在担心罢工和薪资谈判问题，但现在这些人很少会把劳动力成本视为公司或股市的大问题。沃尔玛是全球最大的雇主之一。在它提交的年度监管文件中，用31页的篇幅详述了该公司高管复杂的薪酬方案，但没有提及其220万名员工的薪酬情况。

不过，尽管往往被企业所忽视，但作为一项战略事宜，薪酬问题并未销声匿迹。薪资成本上升10%，将会让普通跨国企业的利润下降8%。许多公开披露劳动力成本的大型全球企业，包括三星、联合利华、西门子、雀巢和宝马，其劳动力成本增速超过了销售收入的增速。

薪酬问题对利润的挤压将会日益加大，原因有如下三点。首先，随着西方经济体逐渐摆脱衰退，劳动力市场将会收紧。美联储认为，到2016年失业率将会最终降至正常水平。英国央行(BoE)预计到2015年薪资水平将会大幅上升，而欧洲央行(ECB)则预计到2016年薪资水平略有增长。

其次，政治上对不平等问题的关切，将会导致强迫企业提高员工薪资的政策出台。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希望提高最低工资水平，英国反对党工党领袖埃德·米利班德(Ed Miliband)亦是如此。在美国，监管机构——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计划收紧有关合同工的相关法规，而合同工是联邦快递和麦当劳等企业的中流砥柱。私人部门的工人很少是工会成员，但那些加入工会的工人胆子可能会大一些，尤其是如果他们控制生产瓶颈的话。2014年，洛杉矶港口工人、加拿大矿业公司员工以及纽约歌剧院的舞台工作人员都举行了罢工。

最后，新兴世界的劳动力成本也在上升。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现在一般的跨国企业有20%－30%的业务在新兴世界，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两倍。

按照中国的“十二五”规划，官方最低工资水平每年将增长13%。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生产逐渐从世界工厂（中国沿海地区）转移出去。2013年孟加拉一家工厂坍塌导致逾1000人死亡，这也推动了贫困国家工作条件的改善。那些在亚洲劳动力成本方面敞口最大的西方企业已经感受到了压力。2014年，全球第二大的时装连锁店H&M表示，公司利润率将下降，因为产品销售价格涨幅跟不上薪资的上涨。

全世界工薪族，团结起来！

劳动力成本日益上升的企业将面临两个选择。那些拥有大型制造业务的企业，可以尝试将生产转移到劳动力成本更为低廉的国家。不过，要想找到薪资低廉、工人听话且政局稳定的地方，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被视为新的制造业圣地的越南，2011年－2012年间就爆发了一系列罢工事件。印度渴望吸引更多的外国工厂，但其臭名昭著的官僚作风和腐败问题仍是一个掣肘因素。一些公司正在考察的肯尼亚则经历了恐怖袭击。

不那么容易转移劳动力的企业将努力提升富裕世界的生产率增长——近年来它们的生产率增长有些落后。它们将实现生产自动化，并使用更多的机器人：欧洲工程巨头ABB已售出了25万台工业机器人，该公司预计需求将会进一步“大规模”增长。谷歌(Google)和亚马逊(Amazon)正在测试利用无人机送货。不过，这种技术大多处于初级阶段。一些公司将会加大培训支出，以提高现有员工的技能，并增加新鲜血液的供应，但这也需要时间才会奏效。企业将会加大努力来降低员工的离职率。

尽管做出上述种种努力，但许多老板将别无选择，只能将公司创造的价值稍微多拿出一块支付给员工。这不会明显减少不平等现象，但足以挤压利润率，并令投资者感到不安。对提高薪资支出的老板来说，他们将得到一项附加收益。在2015年，公众注意力将集中在其他人的薪水袋上，这可是十年来的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