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6日18时55分,一声巨响,天崩地裂,曾国伟正在家吃晚饭房屋摇动,门窗玻璃哗啦一声碎裂,连铝合金窗的框架也扭曲脱落。曾国伟知道,一定是镇上腾龙芳烃的化工设备爆炸了,他赶紧放下碗,顾不上收拾东西,拉起妻子和儿子跑出家门。
直到9日凌晨2时57分,位于福建省漳州市古雷镇的石化基地爆炸引发的火情才得以彻底熄灭。福建省环境保护厅宣布,大火产生的烟气逐渐散去,下风向环境敏感点监测数据正常,而消防水全部收纳于腾龙芳烃(漳州)有限公司5.8万立方米的两个事故应急池、翔鹭石化(漳州)有限公司2万立方米应急池和周边废弃的养殖水池内,无外排。
随即,福建省安监局局长陈炎生表态说,古雷的腾龙芳烃二甲苯装置漏油着火事故初步定性为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同时,成立事故调查组对事故原因进行调查。
尽管事故原因还有待详细调查与分析,国家安全生产专家组成员、中国矿业大学(北京)资源与安全工程学院教授傅贵认为,安全生产事故的发生因素中不安全动作占80%至90%。此次事故与历次化工企业事故一样,直接原因都是员工的违章操作、不安全动作,背后的事故隐患则来自于企业管理人员与操作员工安全知识不足、安全意识不高、安全习惯有问题。
获悉大火被彻底扑灭的消息,1万多名奔逃的居民陆续回到家中。可是,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事故,待风头过去了,人们都会淡忘,相关的化工企业会淡忘,安监部门也会淡忘,一切又会重归为了生产放弃安全、为赚钱铤而走险的中国式生产模式中。
爆炸后的逃亡
在曾国伟家200米外,就是腾龙芳烃对二甲苯工厂(下称PX项目)。爆炸声后,浓烟升起,人们惊慌失措,满街四散奔逃,有的奔向田里,有的往海边跑……曾国伟还算清醒,发动了自家的三轮车,跟随着私家车和摩托车的洪流,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路向北,奔驰到10多公里外的杜浔镇,方惊魂略定。
官方对事故的描述为,“33号腾龙芳烃装置和周边的常压渣油发生漏油着火事故,引发装置附近中间罐区三个储罐爆裂燃烧。”
4月6日,清明假期,PX工厂大部分工人还没有上班。工厂自备有消防队,有6辆消防车、45名队员。当日有6名消防队员值班。
爆炸毫无征兆,“腾地一下就炸了!窗户玻璃全碎了。”一名值班消防队员说。6名值班队员全部被玻璃划伤送往医院接受治疗。当晚,厦门、龙岩、泉州等地的消防队也应声来援。“全省的消防车都来了。”现场的一名消防队员告诉《财经》记者。
古雷半岛为南北走向,呈条带状向南伸向大海,南北长17.3公里,东西宽度从300米至4000米不等。PX项目位于半岛的中部。
曾国伟所在的陂内村距离PX项目厂界100米。环绕在PX项目周围的还有分别距离厂界190米、380米、760米、1140米的半湖、油沃、杏仔、龙口4个行政村。
这5个村原有2700多户1.1万多人,本应在PX项目投产前全部搬迁,但目前尚有400多名村民在此居住。因为早就对身边的巨型化工厂心存警觉,他们大多在第一时间逃离了家园。
在燃烧了21个多小时后,大火方被扑灭。在爆炸核心点,巨大的化工装置一个角被炸塌,超过10立方米范围的金属构件和管线就像被铁拳打过一般扭曲、碎裂。一排建筑只剩下林立的水泥柱子,有的已被炸断,上面架着的钢梁很多被炸歪、炸落。
7日19时40分,《财经》记者正在爆炸燃烧后的PX项目中心区采访拍照,10多米外的一个油罐突然再次燃烧。
610号轻重整液罐复燃了。数辆消防车水枪立即扑过去,但火势几分钟内迅速蔓延,火焰很快冲到了10多米高,热浪逼人。附近消防车迅速增援,罐区周围水流滚滚,路上水深超过10厘米,地势低洼处堆积的消防泡沫有半人多高。风把消防泡沫吹起来,雪花一样漫天飞扬,飘洒在浓烟的下面,周围的化学品气味更加刺鼻了。
专家初步分析复燃原因是,610号储罐被泡沫覆盖熄火后,罐内残余物料温度高于轻重整液的自燃点,覆盖的泡沫层经一段时间被7级大风破坏,物料接触空气自燃而引发复燃。
7日23时40分,610号罐明火被扑灭。然而,两个多小时后,8日凌晨2时9分,被烧裂的607号罐流出油料,并被引燃。
8日11时05分,第四个油罐又腾地着火,这是609号罐,实际储油约1500吨。
火势来得更加猛烈,五六公里外都能看到红色的火焰升腾在半空中。夹杂着古雷半岛时断时续的小雨,被强劲的东北风裹挟着,滚滚浓烟飞向西南。PX项目四五公里外的海边养殖基地跑得空无一人,抽水机突突轰鸣,很多房门被风刮开又刮闭,有一个房间内的电视机还在独自演播着节目。
关键是如何处置PX副产物
爆炸发生后,31集团军某师防化营紧急出动救援,动用核爆探测车、防化侦察车、防化化验车、洗消车等25台车辆,携带侦毒器、侦毒管、辐射仪等500余套侦毒设备,以及防毒服、防毒面具等200余套防护器材。
对于这样的现场救援,东北大学工业爆炸与防护研究所副教授钟圣俊不认可。他称,虽体现了重视安全,但对于平息民众的恐慌心理起到了反作用,“不当的决策只会加重民众的恐慌”。
据媒体报道,此次事故起火点是控制室外的加热炉。加热炉炉管爆裂,加热炉内的油流出随后被引燃,顺带引燃加热炉旁边的两个油罐。油罐内都装有渣油。
钟圣俊对《财经》记者分析,油罐本身是一个缺氧环境,内置浮筒,浮筒内有氮封设施,保证空气与油不接触避免燃烧。既便泄漏的渣油“燃烧看似凶猛,但不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
渣油是普通石油炼制过程中产生的比较重的渣子,不属于危险品,其燃烧无异于原油燃烧,主要的气体产物是短链的烃类、一氧化碳、氮氧化物等常规污染物,它们会转移到大气中,对环境产生一定的污染,但不会释放大量有毒有害物质。
PX挥发到大气里时,也容易在自然条件下光降解。PX,即对二甲苯,是二甲苯中的一种同分异构体。在世界诸多化学品名录和中国危险化学品名录中,PX都被描述为低毒的基本化工原料,它的毒性与汽油差不多,比汽车尾气要低很多。
按照国际癌症研究中心论文集搜集的数据,到目前为止,还不能证明PX有致癌性,该中心将其定为三类致癌物质,即“不能确定是致癌物质”一类。同属三类致癌物的还有苯胺、苏丹红、咖啡因、糖精等。
然而,PX只是石油炼化项目过程中的一环。一位参与过国内多个化工项目的评审论证、在化工领域数十年的专家对《财经》记者分析,PX本身是低毒的,但是,PX生产过程中,会产生二甲苯,“二甲苯含有间二甲苯、邻二甲苯等两种物质,而后两者是急性剧毒物质。并且,生产过程中,还会产生一系列有毒的副产物。比如,致癌物苯和甲苯等”,主产物与副产物之间的比例,会根据生产过程中的温度、压力的不同而变化。
“化工生产过程中,避免不了要有间二甲苯,通常这些物质会以混合形式存在,如果发生泄漏或起火、爆燃事故,混合物会散发至大气和水中,继而形成环境污染,甚至构成人体危害。”该专家分析,“很多项目都喜欢在其他副产物上弄虚作假玩‘猫腻’,却重点在PX安全性上大做文章。”
任一项目在环评过程中,最为关键的不是看项目如何解决PX问题,而是如何处置其他的副产物。通常,处置副产物的成本代价和难度,要远远高于对PX主产品的安全环保把控。
2013年7月30日,古雷PX项目厂区曾经发生爆炸。后查明,是一条尚未投用的加氢裂化管线在充入氢气测试压力过程中,发生焊缝开裂闪燃。那次事故无人员伤亡,也无物料泄漏。
而“这次事故将不可避免地改变(PX的)美好愿景”。一位环保部环境规划院专家认为,随着事故发生,近些年来政府和企业努力营造并力推的“PX安全、低毒”的形象,很可能功亏一篑,不仅仅是化工项目,甚至垃圾焚烧等其他大型项目要想新扩建都将在短期内受此影响。
中国科学院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研究员陈安建议,为了平息公众的恐慌与不安心理,相关部门需要对周围环境中的危险物质成分进行严密监测和分析,并就其危害程度及时与当地民众进行沟通。
回不去的家园
在靠近古雷镇镇政府的公路边,有一个巨大的宣传牌,上面写着:“一切为了打造古雷石化产业基地、一切为了实现经济社会跨越发展、一切为了增进人民群众利益福祉”。
4月8日,以冲天浓烟为背景的宣传牌下,一位居民骑摩托车疾驰而过,身后一条家犬飞奔跟随。
这一天,撤离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不仅PX项目周围和半岛南部的村庄,半岛北部的西林、港口、下堀、古雷四村村民也被要求全部撤离,被安置于杜浔镇的漳浦四中和浔阳中学等处。
撤离是强制性的。政府派工作人员逐户巡查,并在唯一的公路上设置关卡,只准出不准进。到8日中午,古雷镇范围内,只剩救援车辆和相关人员。下垵村支部书记薛艺华介绍,该村约1800人在三个小时内全部撤到了安全地带,除了私家车和摩托车,政府还派了多辆大客车协助。西林村支部书记刘永三说,他们村撤离了3000多人。当地政府官员介绍,全古雷镇共撤离了约1.7万人,出动了90辆大客车。
在漳浦四中安置点内,几名村民和村干部争吵。村民说,不让回去,家里的鸡鸭都要被饿死了。更多的人,则只是呆坐在教室里,眼中一片茫然。他们心里明白,即使能回到家,也住不长久了。
早在今年1月23日,原属于杜浔镇的古雷新港城二期5818套安置房竣工,油沃、杏仔、龙口三村的大部分村民搬入。至此,古雷镇13个行政村中5个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了。
3月初,搬迁工作队同时入驻岱仔、下垵、西林、港口、下堀、古雷、古城、西辽八个村,召开征用土地前的动员、协调会,对征地的用途、位置、补偿标准、安置途径、征地程序、相关法律法规进行告知与讲解,并发放拟征用土地基本情况告知书,要求村民签收。到4月,多个村已开始对拟征用土地及地上附着物进行实地丈量、登记,与被征地单位共同确认权属、地类。
一份《古雷港经济开发区总体布局图》显示,在建的居民安置区远距PX项目区10余公里,在古雷半岛的最北端。向南越过1公里的绿化带,按照危险性由低到高,依次是装备制造区、石化下游项目区、炼油及乙烯、PX项目、码头公用罐区。
沈阳化工大学教授李庆禄认同这种规划,“PX项目在选址时应尽量避开人口密集区,安全防护距离至少要在1公里以上,距离越长,越安全。”
将化工厂全部搬离居民区,或者整体迁移居民来避让化工区,只要搬迁的补偿成本能够承受,这种做法为业内所提倡。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教授罗赤认为,“大化工” “重化工”项目首要考虑的就是安全问题,以及生产过程中不对周边的居民区构成干扰和影响,独立的化工园区设计在国际上比较通行。
2012年6月25日,古雷PX项目周边五个村的部分村民,曾因为搬迁补偿和安置补助费用不合理等问题,向福建省省委信箱投诉。通常做城市规划时,要重点进行两项测算:安全性测算和经济性测算,从经济性角度上,最大的成本是安置补偿费用。
古雷镇的全部消失指日可待。在当地应急预案中,古雷中学还是最重要的紧急避难场所。到了2015年,原古雷中学已不复存在。
就在PX项目爆炸第二天的4月7日,占地面积60多亩、总投资8000多万元、位于古雷新港城的古雷中学新校区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
剧烈的爆炸、仍在燃烧的火焰、飞腾的浓烟,丝毫没有阻碍古雷半岛成为重大石化基地的步伐。
遭抵制的项目开工了
古雷半岛的宏大规划,源于厦门民众抵制的PX项目。
2007年厦门市民散步驱逐PX项目,两年后该项目落户古雷半岛。腾龙芳烃(漳州)有限公司自称,项目用地约114.74公顷,包括PX主厂区、油品专用码头、热电站及公用中心。建成后预计每年400亿元的产值,将带动上千亿元的产值,会创造出600个直接工作机会。
与PX项目配套进驻的,还有腾龙芳烃PTA(精对苯二甲酸)等多个大型石化项目。以此为契机,古雷半岛树立了成为石化基地的雄心。
令PX项目落地中国“重见光明”的是一系列利好政策。2013年国家发改委取消对PX改扩建项目的核准之后,2014年,PX新建项目的核准权下放到了省级地方政府,这意味着核准门槛再次降低了。
2014年4月11日,随着《漳州古雷石化基地总体发展规划》获得国家发改委批复,古雷石化基地被列为全国七大石化基地之一。随后,烯烃芳烃一体化项目在此落地,世界500强荷兰皇家孚宝集团正式入驻。
与古雷石化基地同时获国家发改委批复的,还有大连长兴岛石化产业基地,该基地规划面积77.1平方公里,规划在“十三五”前期,将建成千亿级产业集群,到2020年,打造世界一流的万亿级石化产业集群。
一个月后,2014年5月22日,古雷石化与大连长兴岛两个基地批复规划,遭到了环保部的公函驳斥。
该公函直接发给国家发改委,并抄送福建、辽宁两省政府部门,称上述两项目总体规划的环评工作尚未完成,“你委对上述两个规划审批行为违反了《环境影响评价法》与《规划环境影响评价条例》的规定。对未依法完成环评工作的石化基地规划,其中的建设项目环评文件,环保部将不予受理。”公函中还建议国家发改委撤销上述两个规划的批复意见。
按正规审批程序,项目规划编制单位在向国家发改委报送重大产业基地的总体规划时,必须要先进行规划环评,且只有环保部通过环评后,该总体规划才能获得国家发改委的批准。
环保部发公函一个月后,因不满古雷PX项目在村民未搬迁结束之前就已投产,且日夜有气体外排,周边村民发起抵制,在一日清晨围堵了该厂,最终引致政府派驻警方进入现场维稳。期间,民众与警方发生冲突。
在古雷PX爆炸事故造成1人受伤,另有5人被玻璃刮伤时,1万公里以外,大连福佳大化石油化工有限公司(下称大连福佳PX)办公室一位相应负责人对《财经》记者说,“别人出车祸了,难道我就不开车了?”大连福佳PX项目并未受此次事故影响,生产和运营正常进行。
这个全国首家民营企业控股的PX项目,和古雷PX项目一样,在几年之间也有过遭市民抵制、厂区起火事故的相同经历。
其所在的大连长兴岛石化基地,也面临着全面搬迁、预留出足够的防护距离等问题。两者区别在于,古雷基地整岛搬迁居民,而大连石化基地将集纳从大连市区、大孤山地区搬迁的所有石化企业,改变以往企业分散的布局。大连福佳PX和近几年内屡次发生爆燃、漏油事故的中石油大连石化分公司,都在搬迁之列。
“搬迁是已确定的事,但何时搬迁,我们也在等信,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信息。”4月7日下午,上述大连福佳PX人士说。
《财经》记者调查发现,近年来曾遭抵制的PX项目基本都在全线开工建设或已加快投产,甚至个别项目在未经过重新环评的程序,擅自改扩建。而列数这些项目,均有规律可循:在抵制风波中,以“缓建”“不建”“停建”等名义避过风头,之后悄然上马。
大连福佳PX项目年产70万吨,于2005年经国家发改委核准,在2009年建成投产。2011年8月因海水冲击,厂区堤坝垮塌发生险情,导致大连市民发起抵制行动,8月14日,大连市委市政府公布,该项目立即停产并正式启动搬迁。而事实上,项目停产不久后复产至今。
四个月前,大连福佳PX再次发生事故。该厂内液化气分离装置发生液化石油气泄漏着火。所幸此事故未造成人员伤亡,但事故原因在官方表述中仅是“仍在调查”。至今无下文。
继大连福佳PX之后,2013年5月,昆明PX项目也同样遭到抵制。昆明市政府在新闻发布会上称,该PX项目上马将取决于民意,充分尊重广大群众意愿。但是2015年3月,据媒体报道,该项目原计划的1000万吨年产能炼油规模,已上调至1300万吨。产能规模调整,但环评却未再进行,该项目目前已基本建成。
“按规定,PX项目更改原料、工艺,调整产能规模,都必须重新进行环评。但这种不做环评先上马的情况,依然很普遍。” 一位环保部人士说。
为PX项目上马“背书”的理由是国内市场供需关系。PX是生产涤纶、塑料的重要原料,还可用于合成树脂、涂料、香料和油墨等。
近几年来,国内消费PX的总量,约有一半要依赖于进口。公开资料显示,2014年中国消费PX共1766万吨,其中进口908万吨。而此前2012年与2013年的国内自给率分别为63%、47%。《财经》记者在对多个PX项目采访过程中发现,这种供需关系在个别地方被政府部门放大解读为“国家安全战略”。
据福建当地媒体2014年4月的报道称,古雷PX项目自2013年进入试生产,截至12月底已实现销售收入110.72亿元,向漳浦县税务部门申报缴纳税款达1.58亿元。
据公开资料不完全统计,截至2012年底,全国有PX生产企业13家,主要分布在全国10个省市,这13家企业中有7家分布在沿海,6家分布在内地。据调研过全国多个PX项目的一位环保部人士介绍,调研中发现,这些企业在安全管理上都有可进一步改善的空间。这些项目均对信息公开方面不够积极,“见光死”仍是最大顾忌。
位于浙江省宁波市镇海的镇海炼化PX项目在遭遇抵制后,宁波市承诺不再建设项目,并停止推进整个炼化一体化项目。该项目是中石化下属炼油企业,其中涉及PX装置。据宁波当地的一位知情人透露,该项目目前已建成,将很快投产。
“当时市民只知道宁波这一个PX项目,实际上还有另一家一直在偷偷运行。”上述知情人说,已运行的PX项目是宁波中金石化有限公司的年产能90万吨的芳烃项目,“‘镇海炼化’被抵制后,该项目名由PX项目改为芳烃,目前也已建成”。
2015年1月,宁波中金石化公司的母公司浙江荣盛石化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称,该项目年产能将由90万吨上调为200万吨。
宁波中金石化的PX项目获批,与刘铁男相关。2014年9月,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原局长刘铁男涉嫌受贿案庭审中,检方指控,2005年,刘利用其担任国家发改委工业司司长职务之便,接受宁波中金石化公司请托,为该公司PX项目通过发改委核准提供了帮助。
一位宁波中金石化公司人士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十分谨慎,仅表示“该项目并未正式投产,仅为试运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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