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戏剧和悲剧的区别在哪里?
一个是英雄、背叛、鲜血和眼泪交织而成的史诗,包括三种类型——悲剧、喜剧和讽刺剧。悲剧会让所有人都失望。1月份希腊反对紧缩的左翼政党凸显了希腊戏剧的幅度——这是一场希望得到债务赦免的无法回答的民主选举,面临着不可能继续紧缩的局面。
喜剧是轻快的,虽然在过程中可能沉重,但最终结局都皆大欢喜。讽刺作品则是三者的混合,并具有自嘲的能力。
希腊悲剧的风险不仅局限于希腊,整个欧洲的风险也在上升。
所有的戏剧和电影都是关于现实的故事,从不同的视角阐述。希腊戏剧正在上演,因为希腊人民认为他们无法忍受紧缩的痛苦,而欧洲财政官员坚持希腊必须遵守之前政府同意的持续紧缩计划,目前两者无法达成一致。
上周,希腊总理访问莫斯科,但是考虑到俄罗斯自身也在油价暴跌和欧盟对乌克兰危机制裁中损失惨重,预计希腊无法获得任何资金援助。这两个国家都信仰东正教。而且,如果希腊允许,俄罗斯将获得去地中海的海上入口。
毫无疑问,希腊犯过很多错,包括固定汇率机制(欧元体制)下不可持续的财政赤字。大多数赤字是由于希腊养老金负担过重导致的,希腊养老金达到GDP的17.5%,为欧洲最高,德国这一比例为12.5%。希腊55岁-64岁人口中只有36%仍在工作,而德国为63%。难怪仍在辛勤工作的老年德国人不愿意支持更早退休、享受养老金的希腊人。
事实上,自危机以来希腊已经取得了显著进步。希腊经常账户盈余达到GDP的2.7%,但是财政赤字仍占GDP的3.4%,低于法国或西班牙4%的赤字水平。然而,希腊的财政自律难以维持下去,因为它要为十年期国债支付11%的年利率,而法国只有0.51%,西班牙为1.27%。
希腊的悲剧在于失业率高达26%,年轻人失业率甚至高达50%。如果年轻人长时间持续失业(2009年危机以来),那么很多人将失去工作能力。希腊政治的不确定性导致了希腊银行的大量无声挤兑——据说每周超过20万亿欧元。仅这月希腊政府就要偿还IMF近5亿美元。
如果希腊没能偿还IMF,那么它将技术上违约。因此,市场分析师预计希腊将采取资本管制或存款冻结措施,以阻止资本外流。如果果真如此,那么希腊从欧元区退出的机会将大增。欧洲的主要国家在心理上已经做好准备。
希腊戏剧演化到悲剧的过程,为亚洲提供了宝贵经验。
亚洲金融危机发生在1997年-1999年,当时因为与美元挂钩的错误而饱尝苦果,并且被要求吃苦药,而所获援助与此次欧洲陷入危机的国家从IMF和欧洲央行获得的援助相比微不足道。
亚洲和今天希腊的不同之处在于,希腊是一个货币联盟的成员,幻想欧盟会为它的财政和债务错误买单。希腊现在明白,加入欧元区要付出巨大的财务和政治代价。在一个完美的财政和银行体系中如美国,加利福尼亚银行若破产将由联邦存款保险制度和基金救助。希腊银行的失败则要求希腊财政紧缩,但是由于希腊存款是欧元,这些存款会跑向另一家欧元区银行,希腊政府必须应对银行破产的成本。财政紧缩越厉害,银行破产的风险就越高。
第二点不同是亚洲经济体能使自己的货币贬值,而希腊却无法单边做到。所以它必须咬牙承受经济通缩,接受有条件的欧元区现金援助。
希腊财政部长向德国提出了尖锐的问题,应该有时间表停止这种痛苦,因为德国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过类似的痛苦,当时德国被迫承担巨额的战争赔偿和债务负担。这直接导致德国在20世纪20年代的恶性通胀,其给民众带来的怨恨促使了纳粹主义的崛起,继而引爆第二次世界大战。
这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政治问题。
债务合同都将风险转移给借款人,尤其当借款人相比强大的贷款人而言太瘦弱。与此相反的是,如果你是最大的储备货币国家,例如美国,那么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借钱,这时就变成贷款人担心债务了。
只有当借款人和贷款人共同分担公平的风险时,系统才能保持平衡。
这场戏剧不像是会有好的结局。如果希腊请求援助的声音被德国忽视,那么这场悲剧将不仅限于希腊,也将是整个欧洲的悲剧。希腊违约的直接金融影响可能要低于之前所担忧的,但是地缘政治带来的震动将波及下一个十年。
作者为香港证监会前主席、香港经纶国际经济研究院前院长,正在创作从亚洲视角看全球变化的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