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之评

□ 李华芳/文

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增长，受到多种因素影响。古典的增长模型，往往强调土地或者资源、资本和劳动力。而劳动力供给又是严格受到一个国家人口结构的限制，如果出生率下降、老龄化加剧，从长期看，劳动力供给必然不足，且劳动力的供养负担加重。对于一个国家的经济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中国现在正面临这种险境。

当然古典增长模型往往不考虑技术变迁，因此无法预料新技术带来的全要素生产力的急剧改善。这也是单纯讨论人口视角的局限所在。因为即便在劳动力供给减少的情况下，如果技术革命能极大改善资源、资本和劳动力在不同配置条件下的效率，依旧有可能带来可观的经济增长。

如同北京大学的经济学家周其仁观察到的那样，一群同样的人，在冬天的大东北依旧能在公家的地里枕着锄头柄睡觉，但回到自己家的自留地里干得热火朝天，是因为不同土地制度带来的激励不同。

同样，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阿西莫格鲁等人也观察到在南北诺嘉乐地区，人是差不多的人，地是差不多的地，气候也差不多，就是一边属于墨西哥一边属于美国，结果南北经济差异巨大，原因也是不同制度带给个人的激励不同，结果经济就产生巨大的发展差异。

也就是说，即使在大部分发达国家人口结构老化且生育率持续下滑的情况下，它们依旧保持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实行的制度有利于创新。这与熊彼特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讨论是一致的，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创新有多种形式，包括技术创新和市场扩展等，但最重要的一条无疑是制度创新，是革了旧制度的命迎来新制度的活力。熊彼特称之为“创造性的毁灭”。

但这种“创造性的毁灭”要持续不断，却需要更基础的“元制度”。在“元制度”的基础上生出支撑不断创新的制度和规则来。这种“元制度”从何而来？通常都是历史上很偶然的幸运。对于不那么幸运的国家，当然也有希望撞上幸运，但这要看国家的领导者和市场的参与者之间如何互动。互动得好，平稳转型；互动得差，贫困陷阱。

总之，人口危机是需要重视的，会加剧人口危机的计划生育政策应当废止。但深层次看，要废止计划生育政策，这是一个改变利益格局、调整或者至少是部分调整游戏规则的“制度改革”。而此类制度改革能否成功，固然需要运气，但也要从市场参与者自身转变观念开始。在长期，观念的转变和制度的变革，才是化解人口危机带动经济增长的根本所在。

作者为本刊特约学术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