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志成/文

举世瞩目的中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于12月21日结束，这次会议之所以举世瞩目，不仅因为它将部署2016年包括“十三五”规划期间的经济工作，更重要的是：它是中国处于“历史转折关键路口”一次关键会议，这次会议不仅要部署“稳增长”，更要为中国未来选择一种全新发展模式。

在中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结束之前，《人民日报》发表了8000字重要评论文章《关系发展全局的深刻变革》。该文罕见多处提及“转型升级的历史关口”、“历史转折的关键路口”、“历史性转变”、“关系发展全局的深刻变革”，“闯关”等关键词，罕见论述了中国与世界互动，未来中国发展方向对世界影响等宏观话题。让人深切感到，这一次中共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非比寻常。

明年关键词：“转变”与“改革”

未来将建立更多的“市场”，包括人民币汇率指数市场，同时将越来越减少政府对市场行为的主动干预，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实行市场经济必须坚持对外开放，这是中国经济模式的关键点

这次会议的关键词是“转变”与“改革”，“转变”与历史转折相对应，同时也预示明年经济工作的思路、方法都要转变；“改革”是标尺，所有转变都要符合深化改革要求，依靠改革推动，不改革，就要“弃”。

会议公报指出：“要努力实现多方面工作重点转变”，这一句是明年工作的关键，重点在“转变”。许多工作思路都要调整、要转变，包括货币政策、财政政策、房地产政策、人口政策等，凡是有利于稳增长的政策都要尽快出台，有碍于稳增长的政策必须立即调整。会议指出：“推动经济发展，要更加注重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经济工作不再追求GDP，但不等于不要效益，效益的量化指标就是赚钱，赚钱的企业多了，行业多了，说明产品适销对路，质量不错，稳增长的基础也就筑牢了。

“稳定经济增长，要更加注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供给侧结构改革一再被提及，重点在哪儿呢？在“此次结构”调整中，要有保有压，通过深化改革，坚决压缩过剩产能，去库存。会议提出：“实施宏观调控，要更加注重引导市场行为和社会心理预期”，宏观调控的重点在于引导预期，这是新提法，很显然，会议总结了2015年经济工作的经验教训，明年将更加注重对市场的政策引导，改善市场对货币财政政策、人民币汇率波动，甚至股市方向的预期，千方百计稳住市场。

“调整产业结构，要更加注重加减乘除并举”，所谓加减乘除，有加有减，最难在“减”。关于去库存、去产能，已经叫唤了多少年，这一次要动真格，要通过改革，通过竞争关停并转一批“僵尸企业”，真正压缩过剩产能，去伪存真，让市场恢复“市场”面貌。

这一次高层又重提“城镇化”，提出“推进城镇化，要更加注重以人为核心”，而且把未来的城镇化思路与“人”的活动相关联，城镇化与房地产关联性极强，当前，一方面要加大房地产去库存力度，一方面要扩大城市尤其是城镇人口基数，要鼓励中产者买房（甚至是投资性买房），尤其要关注农民工、要关注三四线城市的经济发展，真正把人留住。

会议还指出：“促进区域发展，要更加注重人口经济和资源环境空间均衡”，人口经济，又是新提法，没有人就没有经济活动，人太多了，资源环境压力大，人口急剧减少，经济活力肯定下降，当前的重中之重是尽快落实二孩政策，让人口数量恢复增长，同时要增加大城市数量，缓解超级大城市压力。同时，关注环境保护，“保护生态环境，要更加注重促进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经济活动中的“减法”要考虑生态保护以及环境承受力，为此，不惜适度降低增长速度，实现绿色发展、绿色消费，要大力发展与环境保护相关联的旅游产业。

会议确定：“保障改善民生，要更加注重对特定人群特殊困难的精准帮扶”，扶贫是“十三五”规划期间的硬任务，“精准扶贫”是指不能只是“扶”，更要“帮”，要消灭贫困的根源，阻止贫困代代相传。会议没有忘记根本大计，也就是习近平在十八大会议报告中亲自修改的哪一句话：“进行资源配置，要更加注重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句话的重点在“更加注重”市场作用，它可以做更广泛的引申：未来将建立更多的“市场”，包括人民币汇率指数市场，同时将越来越减少政府对市场行为的主动干预，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实行市场经济必须坚持对外开放，这是中国经济模式的关键点。

“扩大对外开放，要更加注重推进高水平双向开放”，这一信号表明，下一步要高水平开放，不能重复引进、低水平引进，同时要走出去，鼓励并推动中国企业包括人民币走向世界。

明年经济 “八降四增两稳”

稳增长、调结构必须，多管齐下，综合治理，力争实现有序的关停并转，去库存、去产能。必须依靠改革，有保有弃，对不愿改革的，只能放弃

笔者将明年经济大环境概括为“八降四增两稳”。所谓“八降”是指：降税负、降五险一金(降低劳动力成本)、降土地等其他生产要素成本、降融资成本、降流通成本、降产能、降库存、降杠杆，总之是通过降低成本降低风险，增加企业盈利能力。“四增”是指：城市人口要增，财政赤字要增，兼并重组总量要增，基础设施投资要增。这也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要内容。“两稳”是指：稳金融、稳增长。稳金融包括稳政策（不要出导致市场紊乱的政策），更包括稳预期、稳市场，人民币汇率要相对稳定，股市也要慢牛，严防股灾；稳增长主要靠深化改革，同时要去除不合理的政策羁绊，比如要通过减少限购限贷范围，包括明确房产税计征范围来鼓励中产者购买改善型住房，发出房地产政策转变信号。

这次会议，强调行动，力戒空谈。当前的大环境、大趋势，仍然有利于中国经济保持较快发展速度，但隐患不少，稳增长的压力很大。去库存、去产能，保护环境，都可能牺牲经济发展速度，甚至诱发潜在危机因素。但不调整、不改革，仍然维持不死不活的局面，市场难以复苏，企业利润越来越少，未来的日子更难过。如果再等、再拖，该死的终究会死，一旦企业无序破产潮出现，债务危机爆发，金融市场将一片混乱，社会也将陷入危机，损失更大。因此，稳增长、调结构必须痛下决心，早下决心，多管齐下，综合治理，力争实现有序的关停并转，去库存、去产能。为了有序，必须依靠改革，有保有弃，对不愿改革的，只能弃。为了配合改革、配合调整，明年的政策大环境应该进一步宽松，而且要精准实施，有逻辑地推进，做到“变”而不乱。

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期间套开，说明与城镇化关联度极强的房地产行业仍然是国民经济的重中之重——为什么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只字不提房地产，今年却将房地产作为第二位（我认为其实是第一位）。但是，未来的房地产不是简单复制，而要以创新引领。未来的房地产不是今天的房地产，更不是过去的房地产，今后的房产要大变样。因此，房地产去库存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目前必须刺激销售，要去除过时的限购、限贷政策，除了农民工进城可以买房入户，最容易见效的办法是鼓励中产者买房，给予改善型需求以适当优惠，同时容忍投资性买房。如何让房地产商降价，如何让农民工买得起房，恐怕政府要做很多工作。相信很快将有具体政策出台——最重要的观察点在所得税能否抵扣按揭利息，以及国家财政能否给地方政府补贴。提高赤字率与加大货币政策灵活性都是新提法，未来政策环境宽松可期，对明年房地产市场和股市都是有限度的利好。

作者为独立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