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再次担心核武器危机了
马修·西蒙兹(Matthew Symonds)《经济学人》防务编辑
核武器自1945年首次被使用后便再未投入实战,而且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人类再次怒而使用核武器的概率极其微小。不过到了2017年,就再不能完全忽略这一可能了。现实令人不快:当下核武器的威胁比冷战结束以来任何时候都要大得多。无论是地缘政治误判还是乖戾的推动角色(国家也好,恐怖分子也罢)都使如今的核风险大过了20世纪末期。
对立双方高度的风险厌恶是冷战时期恐怖平衡的特点。在经历过古巴导弹危机的惊吓以及其他可能导致世界末日的假警报之后,管控潜在核武危机及意外的程序(包括华盛顿和莫斯科间那条著名的热线电话)已经逐步演变为一个相当高效的安全网络。不过,今天的情况已经不同了。冷战结束后,人们觉得以前签署的安全条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些条约便渐渐失效了。但是,鉴于弗拉基米尔·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和西方之间的敌对关系不断升级,所有认为条约没有必要的想法就算不是过度自信,也不免显得草率。这些年的俄罗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肆无忌惮,大大增加了威胁使用或事实上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
在推动俄罗斯重返往昔超级大国地位的过程中,普京已然表现出自己热衷铤而走险的一面。俄罗斯于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暗中入侵乌克兰东部,这些行为揭示出普京在保护他所认为的俄罗斯核心利益上会走多远。而且,普京本人以及俄罗斯的外交决策小圈子对西方具有偏执般的恐惧——他们认为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铁了心要征服俄罗斯。此外,他们还同时怀有一种与恐惧西方相矛盾的想法:如果重大冲突来临,俄罗斯(及普京)超群的坚毅品质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普京最近在利用每次机会提醒世界,单单俄罗斯就有摧毁美国的核能力,而且在某些情形下,俄罗斯可能会动用核武库。表面上,俄罗斯的官方核武声明表示只有自身遭到了威胁存亡的常规武器打击,才会动用核武。但俄罗斯目前事实上行使的核武政策似乎是另一个更见不得光的版本。如果在冲突中俄罗斯认为本国核心利益岌岌可危,它就可能选择“升级冲突以缓解局势”。这个想法意味着俄罗斯将使用小型战术核武器打击敌对部队,以示它会考虑掀起一场更大的核冲突来赢得胜利。这一理论的基础在于西方民主国家领导人对风险的容忍度要低很多,因此会做出让步。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俄罗斯对与其接壤且拥有大量说俄语人口的北约国家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的侵扰看起来颇具威胁。俄军派飞机监视着这三个国家的防空系统,并时常发起网络攻击,在边境上演着俄罗斯恐吓性的军事演习,俄罗斯的电视台则不断播送着政治颠覆类的宣传节目。与乌克兰不同,波罗的海三国对莫斯科来说没有特别的战略价值。但如果这三国能够成为检验《北大西洋公约》第5条的工具,会让俄国喜不自胜——《北大西洋公约》第5条规定,若北约内一国遭到攻击,所有成员国有义务将此视为对北约全体成员国的攻击。
自唐纳德·特朗普胜选以来,克里姆林宫误判而导致核冲突的可能性已大大增加。2016年7月,特朗普曾就保护波罗的海三国免于俄罗斯入侵的意愿表达过保留意见,引起了轩然大波。
试验时间
2016年早些时候,朝鲜进行了第四次核试验。从那以后,该国以前所未有的节奏进行了导弹试射,最终高调收尾于8月份的水下潜射弹道导弹试射成功(之前有数次失败)以及9月份的第五次核试验——这次核试验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并且证明了朝鲜具备将核弹头小型化并装入导弹的能力。日本和美国担忧朝鲜导弹的射程会不断扩展。但现在更大的问题在于朝鲜会如何打算进攻韩国,因为朝鲜的导弹将有可能穿透精密的反导防御系统。
导弹专家认为朝鲜可将核弹头装入一些射程极短又数量很多的导弹系统。如果朝鲜发射了许多枚导弹,其中多数为常规弹头,一部分为核弹头,那这些核弹头就会像绣花针穿过干草堆一样躲过反导系统的防御。为了使该策略奏效,那么(导弹的)指挥与控制将必须移向前线。如此一来,如果朝鲜政权在局势紧张时觉得“斩首行动”已近在咫尺,那么核门槛将极大降低,极其危险——只要坐卧不安的核武器指挥官下达命令。朝鲜的年轻独裁者金正恩也许能做到理性和谨慎。但诸多证据表明,这两样他一样都不具备。
最后,虽然恐怖主义集团还没能成功染指核装置,但只要全世界0.01%的核裂变材料储备遭窃,就能触发哈佛的贝尔佛中心所述的“全球性灾难”。历史上,没有哪个恐怖主义团体能像“伊斯兰国”那样获得如此大的资金供给及技术能力。随着西方支持的军事力量继续在2017年侵蚀“伊斯兰国”的据点,“伊斯兰国”尝试发动骇人听闻的、毁灭性的反抗行动的动机将大大增加。“伊斯兰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也足够成为我们指望能阻止他们的西方情报和安全部门的终极噩梦。■
(翻译:毛燏,审译:田阳、胡雅琳、伍豪、康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