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米·克里夫（Jeremy Cliffe）发自柏林

《经济学人》柏林分社社长

默克尔从未想过跟随赫尔穆特·科尔成为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的领导人。伟大的莱茵河门徒沃尔夫冈·朔伊布勒在1998年接替科尔成为党主席，但因为陷入政治献金丑闻把位子让给了默克尔，他的导师也是因为同一个丑闻下台。从那以后，默克尔开始了对德国中右阵营的支配。这种过渡沿袭了德国在“二战”后的范式：没有哪位联邦共和国的总理选择了他的接班人。

2018年，默克尔对德国的长期统治将开始接近尾声。甚至在2017年9月德国国会选举之前，在柏林的多数人都期待总理将会在她第四个任期过半以后辞职，大概是在2019年到2021年。基民盟在选举中表现平平，它在巴伐利亚的姐妹党基社盟结果更糟。默克尔甚至可能会更早就卸任党主席一职，这个职位独立于总理一职。

她究竟是会对抗历史，为基民盟设定未来的路线，抑或是权力的移交就标志着与默克尔主义的决裂？答案将影响德国以外的地方。

在写作本文的时候，默克尔试图与亲商的自由民主党以及中左的绿党组建一个“牙买加”联盟。社民党已经排除了与她组建另一个“大联盟”的可能（译者注：自由民主党已经于2017年11月20日宣布退出组阁谈判。原本要当反对党的社民党释放出愿意参加组阁谈判的信号）。如果这些谈判失败，一个少数派政府或者在2018年初重新大选都是可能的，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考虑新政府的组成，某些特定的分裂将决定它的工作重点。大家都同意德国需要一部新的移民法来规定哪种移民有权留下来，但在慷慨程度上存在严重分歧。对于伊曼纽尔·马克龙在法国呼吁对欧盟未来展开一场大的辩论，有的人受到鼓舞，也有人担心这是要对德国财政发起新的掠夺。在操纵排放测试丑闻和汽车行业对柴油机押错赌注之后，多数政客同意德国汽车行业需要振兴。一些德国城市可能对柴油汽车下禁令。但这项政策走得多远，联邦政府是否应该为内燃机汽车设定退出时间都还充满争议。

在默克尔处理这些分歧时，她还将面临新的有力挑战。极右的德国选择党作为国会第三大党派将会是一个恼人的存在，上演引人注意的挑衅和蠢事——如果那不是受到内部斗争的长期影响。更有影响的将是社民党，它决定要与基民盟/基社盟保持距离，现在它在国会的领导人是好斗、偏左的安德莉亚·纳勒斯。默克尔也将面临来自党内新的不同意见，尤其是在基社盟那里，基社盟在一定程度上指责默克尔要为选举失败负责。为了赢得2018年的州议会选举，它正在保卫自己在巴伐利亚的政治优势。

对默克尔剩余优势的最大考验也许是：继任者的竞争。一直都被提及的候选人包括：乌尔苏拉·冯德莱恩、托马斯·德梅齐埃和彼得·阿尔特迈尔，他们分别在上届政府中担任国防部长、内政部长和总理府办公室主任。萨尔州州长安娜格莱特·克朗普-卡伦鲍尔和欧洲议会议员、下萨克森州前州长大卫·麦克阿里斯特也可能将使德国保持谨慎中间派立场，继续默克尔式道路。

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有力的天然接班人。“大树底下不长草。”从财政部长转任国会主席的朔伊布勒在2017年说。此外，在默克尔执政12年之后，很多在柏林的人都视她的离开为改变、革新的机会，也许是与在2017年选举中从基民盟/基社盟转投自民党和德国选择党的200万选民和解的机会。

还有三位年轻的候选人。第一是丹尼尔·甘瑟，他在2017年5月带领基民盟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选举中出人意料地胜出，组建了牙买加联盟。其次是茱莉亚·克勒克纳，在2016年输掉莱茵兰-普法尔茨州选举之前她的前景更被看好。第三也是最常被提到的延斯·施帕恩，她从2015年开始担任德国副财长，和克勒克纳一样是默克尔难民政策的批评者，她们认为默克尔的难民政策过于自由主义。

尽管受到选举结果的影响，默克尔仍对谁来接替她拥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她大概在考虑十个人选，会把名单缩小。”一位知情人士说。但德国战后几十年的历史表明她不会有最终的决定权。朔伊布勒仍然是基民盟基层的心爱人选，他正在党内培养几名年轻人才，尤其是施帕恩。他从来没有成为国王，但这位科尔的老门徒却有可能成为造王者。■

（译者：江玮，审译：袁雪）